同人二次创作《银英》、《铁达尼亚》。帝国双璧,A公爵,502 ,微量军迷。
曾用id:子规maya

[银英旧文/罗米] The Lovers-6

当时写得非常辛苦、非常别扭的一章2333也是过渡和解密章。

删减掉了现在认为不必要的东西,但关于罗帅身世的设定还是完整保留下来了。

未来的军务尚书打了个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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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提示:

1、十年前的旧文。if设定,罗米下级军官时代的故事,he。

2、各种bug,请抱着宽容的心看待。

3、贴文的过程中可能会有增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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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请戳:子规maya的帝国双璧(罗米)同人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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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6  事务处理专家

~他脑袋里有的只是短时间内以低成本处理多少问题~

 

时序进入10月下旬,在奥兰治·德鲁斯卡娅夫人的斡旋下,肯辛顿上将终于下达了向屯驻莲城要塞的奥芬巴赫舰队增援补给的命令,同时贝尼格森舰队也意外地定下了出击的日期,虽然是和阿勒斯海姆反方向的提亚马特星域,多少可以从实质上缓解奥芬巴赫的压力。至于贝尼格森为何突然耐不住跳出来,据基基夫人从奥丁听来的消息说,军部收到来自同盟内部的情报,叛乱军正着手整肃军备,打算最迟于明年发动第五次伊谢尔伦攻坚战,对此,米克贝尔加等人也蠢蠢欲动,宇宙舰队司令长官以下一干高级首脑主动请缨:“如同百年来的历史一样,这次也不会例外,陛下且安心观摩低贱的叛贼横尸伊谢尔伦回廊的戏码好了。”

“贝尼格森这个狗奴才终于要舔干净房间摇着尾巴等待主子降临了吗?”

下级士官之间到处流传着这种鄙夷的论调。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补给舰队尚未从伊谢尔伦出发,前方就传来奥芬巴赫可能提早放弃莲城要塞的消息。

事态瞬息万变,而帝国军后方依然故我地重复着那一套无效率的行事方针。这一切几乎耗尽罗严塔尔冷彻的理性和坚韧的自制心。卡尔·马契斯·冯·佛肯费了不少功夫,从韦塞克斯战役一万八千多名战死者的名单中确认了“渥佛根·米达麦亚少校”的名字是谬误,进一步努力之下,又找到了被莲城要塞一个战地医院收容的弗朗兹·艾皮奈少尉,超光速通讯屏幕里,这个全身绷带缠绕得跟木乃伊似的大个子青年一看见罗严塔尔就咧嘴大哭,原来他们部队在米达麦亚指挥下撤到迎风坡躲过了基地大火之后,在赶往临时空港搭乘最后一趟小型救援机的路上被叛乱军的陆上作战部队追上了……

“结果只有我们15个少年兵上了救援机,老大在后面跟他们拼了命,才没叫对空炮把我们打下来……他娘的机长死活不肯放老子下去,老子死也要跟老大死在一起啊嗬嗬……”

“够了!米达麦亚是怎么教你们礼仪的!”

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屏幕两边的人身体一跳,金银妖瞳军官撑着操作台,良久抬起单手撩了撩并不散乱的暗棕色头发。

“你好好养伤吧,就这样。”

啪地掐断了按钮,通讯室一下子陷入死寂之中。过了不知道多久,佛肯上校抖抖索索的说道:

“……也许只是被俘虏了,只要活着就还有一线希望……”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希望什么?奇迹?还是时间?下一次俘虏交换是什么时候?

罗严塔尔放开操作台,转身大步走去。

“贵官打算怎么做?”佛肯上校问。

自动门“嗤”地滑开了,罗严塔尔少校长腿伸出去之前做了回答:

“去找韦塞克斯叛乱军的详细资料。”

“罢了罢了。”卡尔·马契斯叹道,“除了我这儿你还打算去哪里找?少校,别忘了我们的交易仍在进行。”

给你你所需要的情报,把我训练成相当于你十分之一的战士即可。

金银妖瞳回过头来挑剔地打量这个“学生”的资质。

“……下官,是应该说‘尽力而为’吗?”

 

“奥斯卡……,奥斯卡?”

当一蓝一黑的眼眸终于从发呆的对象移开视线并重新聚焦时,迎接它们的是德鲁斯卡娅夫人不解又忿忿的目光。

这是个气候宜人的夜晚。伊谢尔伦守备司令官的情妇坐在黑檀木框的落地镜前,手拿一串项链,一颗颗大小相等的塔希提金珍珠滑过她色如蜜橙的肌肤,暖光熠熠,搭配纯黑无装饰的夜礼服,即使品味甚高的“帝国名花终结者”也不能不钦佩这位夫人对于自身魅力的认知。

“您今天真是反常,竟然对一杯木瓜汁发了半个多小时的呆。”

“约尔旦橙子”微抬下颚,等待男人修长有力的手从后面拈起项链的两端,然后在项链落在锁骨附近的那一瞬,伸手攥住完成任务欲退回去的冰冷手指。

“莫非那瓶木瓜真是奥斯卡用来博新欢一笑的?”她狡黠地对着镜子眨眼,“既然如此我岂不是夺人之美了?”

“我若回答‘是’的话,夫人打算还给在下吗?”

是否有一丝不悦从这女子的黑眸中闪过,连罗严塔尔这样敏锐的情场老手也不能肯定,她放开男人的手指,拿起木梳。

“您知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反之亦然。唔,这么说确实有这样一位美人存在了?……”

“您在说什么?”年轻的少校回到单人沙发坐下来。

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帮好友处理不易保存的土产罢了。

无论他们在哪个星球执行任务,每当安顿下来之后,从奥丁的米达麦亚家总会隔三差五地寄来莫名其妙的土产,大多是时令食物,春鲜笋冬粗粮,夏秋两季更有葡萄梨子等瓜果,伊谢尔伦路途遥远,米达麦亚的母亲总是亲自做成美味的食物封在密封罐头里,费大力气托民用运输舰送来,美其名曰让儿子不忘“家乡的味道”,后来得知儿子身边有常伴的友人,份量也成了双倍,还随信叮嘱:“和罗严塔尔君一起吃”。

米达麦亚对于父母的这种执着哭笑不得,他们的勤务地点永远在无休止的变更之中,纵然如今保鲜技术登峰造极,旅行了半个宇宙的食物少有真正送到两位青年手中的,即使到了手中,最终送进胃里的概率几乎为零。这天早晨,一封加急密钥送到罗严塔尔少校手中时,可想而知当他发现占了包裹最大体积的竟是一瓶密封鲜木瓜时露出何种表情。

信是埃曼纽艾尔·贝戈写的。

“喂!花花公子,东西上传到我们说好的那个服务器了,用这个密钥加密码即可,记得把佣金划到我帐户。对了,渥佛根如果也在旁边的话跟他说,喜事定在明年两月份,啥也不缺,就缺他了,臭小子,到时要是不回来,就算艾芳偏疼你,舅舅肯定拿花锄敲扁你的头,这可是我这个做兄弟的最后一次帮你啦。”

……

“这么说奥斯卡知道木瓜象征什么?”德鲁斯卡娅夫人咯咯娇笑。

他本来不知道,是第一次去蜜发好友的家乡时知道的。两人并肩走在阡陌小路上,与一个皮肤黄澄澄、五官带着异样风情的路人迎面错过,那人牵着的牛背上用藤筐装满硕大金黄的木瓜,边走边粗犷地唱着乡间的山歌。

古时习俗,秋季摘下的青木瓜,常温放置不到两天瓜皮就变成如同季节本身一般丰饶的金色,硕大溜圆而且光洁,好似少女美妙的双乳,用长刀剖开满满一瓢瓜子,意寓多福、多金、多子,每年到这个时候,也就是那些青梅竹马的男孩女孩携手跨入名为婚姻的神圣殿堂的时刻了。

15岁离家去军校、20岁以少尉军衔上战场、23岁已身居校官之职。比起那些老老实实继承祖业一辈子当个农民、园丁、裁缝、木匠或泥瓦匠什么的同龄青年,米达麦亚胸怀鸿鹄之志,但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让那颗极为纯朴而传统的平民之心变质。那种能活活把一个热力四射的青年包成一块系着蝴蝶结等待出售的白色方糖的结婚礼服还真适合他。罗严塔尔有时恶劣地想。

结婚吧,米达麦亚。找个和你一样纯朴、善良,娇小的平民女子,把你的一切贴上名为“幸福”的标签献给她。

或许只要你蜜色的颈项自愿套入那女子手持的绳索,芙蕾亚也会为之感动,当险恶的炮火来袭时赐予你躲过劫难的奇迹呢……

如若这样那最好不过了。

至于我么。横竖是失去你,我无法比较,看着你和一个女人幸福地结合,或者肉体灰飞烟灭的失却,到底哪种才是更不堪承受的。

做不得选择,便由时间之流来选择。

然而星转斗移的一瞬,我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地伸手——

就像没有语言能力的婴儿伸手去抓舞,它想要的无非是赖以生存的乳汁、体温。原来无论眼睛的颜色如何不同人类的本能在我身上尚存——

我所企求的既非占有星海、亦非执掌命运的权杖,只是保留你活生生的笑容罢了。

而你一去,至今两不相见。杯残酒冷,空对云天。

“……奥斯卡!那是木瓜汁,不是酒。”

“我知道。”

多福、多金、多子,投我以琼瑶,报之以木瓜。

结婚吧,米达麦亚,回来吧!

长夜未明。有着一双妖异眼眸的美男子拂开黑纱曼舞的床帏,对着檀木方镜扣上银黑交错的华丽军服,近乎乌黑的棕发梳理得无一丝凌乱,军靴踩在万籁俱寂的走廊上发出空洞的响声,一旦“借据”还清,暖玉温香抛诸脑后,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再有三个小时,补给舰队就要从要塞出发,从这一刻开始他只将只抱着好友最后扔在自己怀里的那支枪入眠。

枪上残留着米达麦亚的微笑和体温,当然,他的嘴唇上也是。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少校。”

若不是这金刚钻般冰冷而生硬的声音,年轻少校几乎完全陷入自己也无所觉察的抒情诗人的意境中去了。

两鬓雪白。面色也是一片煞白。号称“人类心灵窗户”的眼窝嵌着两只玻璃珠,时不时发出意义不明的诡异红光。罗严塔尔微微侧首望着这个说是多少岁都不无可能的男子,在记忆库中搜索人名。

“我是巴尔·冯·奥贝斯坦,伊谢尔伦情报处参谋协理,阶级中校。”

哦。就是那个肉搏射击全无专长、二十五岁强制退役之前总算因缜密的事务处理手段从后勤处出人头地、又因为遗传因子排除法的遗祸阻碍了升进速度的义眼参谋吗?

“受本部门上级卡尔·马契斯·冯·佛肯上校所托,有几句话向贵官传达。是不是要借一步说话呢?”

伊谢尔伦宇宙港的大厅是那种穹顶式的建筑,在透明的巨型“蛋壳”下,穿着帝国军军服的过客来来往往,就像清一色忙碌的工蚁一般。

罗严塔尔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咖啡杯。

“贵官若执意要与在下‘密谋’什么,就阶级而言在下也无权拒绝?”

“那么。”

奥贝斯坦中校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从挟在腋下的文件夹中抽出几张折叠起来的纸,

“这是佛肯上校的亲笔书函。”

罗严塔尔接过,异色的目光快速扫过纸面最后落在送信人的脸上。

“我可以请问这位上校为何不亲自露面?”嘴角挑起一丝暧昧的笑,“说起来这也算是一桩私人交易,我个人当然无所谓,连贵官也被卷进来实在是辛苦了。”

“军队之内私下交易是明令禁止的。倘若贵官说的是贵族之间的交易,那又是另一回事。”奥贝斯坦中校以平静无波的声线回答,“至于佛肯上校,15个小时前他其实已经不是本人的上级了。”

“哦?”

“急调贝尼格森舰队,10月21日18时随队出击。”

浏览完毕的信纸落在桌上,罗严塔尔少校不无兴趣地交叠起双手:

“……哪一个部门?”

“听说是陆上作战部队。”

颀长的右腿放下:“那家伙被调到陆上作战部队?”

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佛肯家不是大贵族吗?还是这次贝尼格森中将计划把陆战队员当清洁工用?”

“据我所知这次调任是佛肯上校自身的问题导致的结果。”

罗严塔尔没有追问下去,他嗅到了一股与己无关但也不怎么喜欢的阴谋味道。他不由想起金发的贵族固执地要求“切磋肉搏战技”,以及其后持续一个多星期、连经受过残酷训练的自己也不禁为之咋舌的高强度特训……似乎那个浪漫主义空想家“埃塞克斯伯爵”早就知道自己要被送上血腥战场吗……

罗严塔尔忽然想起什么,拿起那封信函仔仔细细地重读了三遍。没有用。看不出任何端倪。通篇文辞精美的废话,对有着辉煌历史的高登巴姆王朝贵族没落的惋叹、对未来的不切实际妄想,以及对失意人生的自怜自艾。

只是这些无用的东西吗?

罗严塔尔以怀疑的目光,再度审视这位人称“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道理,视浪费资源如同浪费生命”的义眼参谋。奥贝斯坦中校果然慢吞吞地开口了:

“佛肯上校还有一句话要在下转达贵官:希望贵官切勿放弃马尔巴哈伯爵封号和爵位的继承权。贵官若有此意向,帝都自有人愿意为贵官周旋。”

白发的参谋打开之前放在桌下的手提箱,取出一个深红色的漆木盒子推到罗严塔尔面前,盒盖上以彩色螺钿镂刻着一个纹章样的图案,外框画成某种占卜牌背面的样子,正中心是一朵玫瑰花。

“贵官想必见过这个。”

“啊。”

罗严塔尔忽然感到非常的累,那是一种长久以来信奉的某件事实突然出现松动的裂痕,使得自己窥见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的东西并且终于得到确认,由此陷入自相矛盾的苦斗过后近乎虚脱的感觉。他用纤长白皙的手指抵住额头,下意识地去撩前额并不存在的碎发。

 

那朵染血般殷红的玫瑰花渐渐化形为母亲临终前血色尽失的面容。蕾欧娜拉·冯·罗严塔尔在疗养院的专用病房里渡过第5个幽闭的年头之后,当年的美貌已经荡然无存,她的乌黑油亮的长发,因为药物侵蚀、阳光缺失、营养不良,加上年轻时酗酒服毒积留于体内的伤害,在入院不久就一古脑儿爆发出来,使这位曾经的社交界名花急速蜕变成一具疯狂的骷髅,很快,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了,漫长的5年之中也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过她,陪伴她走完人生最后旅途的只有忠心耿耿的家庭女教师,一个无亲无故的老处女。

在这样的情况下,实质上继承两家家业已有五年、并按照自身意愿当了军人的罗严塔尔被苦苦哀求去见母亲最后一面。自从15岁离家以来拥有了无数女人的罗严塔尔,或许这世上唯一无法正视的就是这个在生下自己的第一天就握着匕首想要挖出自己右眼的女子,她是一块无休止腐烂中的疤,她是赫卡忒,永远隐藏在他灵魂深处,源源不断地制造着构成奥斯卡·冯·罗严塔尔毕生重要的一部分的黑暗。

光线晦暗的病房里,罗严塔尔站在距离母亲床头三公尺的地方,他第一次感到无措,甚至不知道该不该靠近这个一动不动的身体,确认她是否已经咽气。蕾欧娜拉似乎也不知道有人在房间里,她已经完全听不见、看不见,五感的丧失不是近阶段才开始的,医生认为这个女人的身体状况还未衰退到这个程度,应该是精神方面的因素导致她与外部世界的隔绝。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躺在床上的蕾欧娜拉忽然动了。

“朱斯丁娜,是你吗?你在那里吗?”

费力地把头转向门口,她盯着站在那里的高大男子看了半天,承受着这种目光的罗严塔尔心脏几乎要窜出嗓子眼,蕾欧娜拉却忽然温柔地笑了。

“你回来了,太好了,朱斯丁娜,我还在想晚饭吃什么。我忽然想吃云岭街那个老爷子烤的鳟鱼派来着?”

向着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的青年,蕾欧娜拉从被中伸出瘦骨嶙峋的手。

“来,过来陪陪我,啊呀,我知道你又在为没买到我要的东西愧疚啦。没关系,说了多少次,比起那个来我只想你抱抱我呀。”

在某种不可知的力量牵引下,年轻俊美的军官一步步走近床榻,当他终于有些犹豫地坐到宽大的床沿上时,那双骨头全看得见的手忽然准确地抓住自己的臂膀,女人乱着一头狮鬃般的发抬起半身,不满地扯着青年的军服前襟。

“抱我,朱斯丁娜,我冷。”

罗严塔尔调整了坐姿,将冰冷而沉重的身体收入自己臂弯之中。这一刻他感觉不自在到了极点,纵然也曾这般拥抱过无数女子,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她是自己的母亲。他是她的儿子。

对自己家事一无所知的好友米达麦亚,曾经半开玩笑地问他:

你之所以换那么多女人,其实是因为小时候你妈不肯抱你的缘故罢?

米达麦亚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那时他们还没有发生超越朋友的关系,酒醉借宿在罗严塔尔家里的米达麦亚,早上醒来时愤怒地发现身体被好友当枕头似的抱了个密不透风,当下一拳加一脚踢到地上。被这么无情地指出之后,罗严塔尔二话不说还赔了一顿午餐表示歉意。

当然他也曾想过米达麦亚说法的合理性。因为恐惧与真实接近而迅速撤退了。

现在他无路可退。

你是多么可悲啊,你其实比任何事物都要渴望你生母的爱,你其实比需要任何女子的拥抱与亲吻都需要你生母的拥抱和亲吻。但两者皆为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即使是现在,伏在你胸前的这个女人也根本不知道你就是她的儿子,恐怕在她的世界里你过去、现在、未来都不存在吧?

“朱斯丁娜。”女子忽然开口说,抬起憔悴得堪称丑陋的脸。

“我还是想吃鳟鱼派——唉呀,不要说什么怀孕了吃油炸食物不好,就吃一块!一小块!唔,我已经感到小奥斯卡在踢我了,或许他也喜欢鳟鱼派呢?”

罗严塔尔屏住了呼吸,女人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仰面愉快地望着狭小铁窗外的天色。

“天气真是不错,医生说合理散步有益婴儿健康成长,我们去散步吧,吃完鳟鱼派,去逛市场,再买两件衣服,嗯,我可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孩子的衣服自己来做不是更好吗?”

罗严塔尔脑中一片混乱,他急于确认这个女人是不是精神错位以为回到了妊娠的时代——更重要的是,她说的婴儿是指自己吗?

他决定冒个险。他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女子,问道:

“蕾欧娜拉,你给孩子起了什么名字?”

“不是和你说过吗?奥斯卡。奥斯卡·冯·罗严塔尔。虽然没有办法让他名正言顺地姓马尔巴哈,但是我至少要在这个孩子身上留下一点伯爵家的东西,奥斯卡是传说中执圣剑的骑士,也是我们祖先的名字,马尔巴哈伯爵家鼎盛的时代,确实是有过一柄皇帝赐予的剑的,可惜到了今天,我们所有的已经不是握在手中象征力量的剑,而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啊,我的儿子呀,即使你体内有一半卑贱的血,你也是伯爵家唯一的希望,不,你是我的心肝,我唯一存活下去的意义,我要给你最好的未来……朱斯丁娜……”

罗严塔尔几乎把耳朵凑到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女人的唇边,听她艰难地说道:

“打开床头柜第三个抽屉,左侧有一个弹簧,暗格里面有一个盒子……”

那是一个黑色的漆木盒,彩色螺钿镶嵌的纹章和玫瑰花与奥贝斯坦中校递过来的深红色盒子如出一辙。

蕾欧娜拉·冯·罗严塔尔抖着手推开漆木盒,取出一沓卡片,这时她的身体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指甲根发青,眼珠翻白目光涣散,她死死抱住已经成年的儿子俊美的脑袋,发紫的嘴唇按在他的前额上:

“把……这个……给……我儿,复……兴……马……尔……巴………………”

话未说完,女子突然狠狠推开胸前的人,鸟爪般的手指转而抓抠自己的脑门和乱发,她开始在床上踢蹬、翻滚,脸色渐渐变成灰白,嘴角流下唾液,那表情简直比毒蛇缠身的拉奥孔还要可怕。

“不!不!你不是我的孩子,滚开!你这怪眼睛的恶魔!恶魔!!滚开————奥斯卡!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要走奥斯卡啊啊啊!!!”

帝国历482年1月,蕾欧娜拉·冯·罗严塔尔夫人死于急性癫痫爆发。她的儿子烧掉了漆木盒里画着22家贵族纹章和玫瑰花的占卜牌,盒子一时无法处理,就交给管家克鲁特藏在原马尔巴哈伯爵家的某处城堡里。对于罗严塔尔来说,这次会面并没有从本质上改变母子关系中的任何东西。

 

“贵官的回答如何。”

巴尔·冯·奥贝斯坦中校的脸,就像一张盖了公章的打印纸。

“什么回答。哦,你说马尔巴哈伯爵家的事。”罗严塔尔没有碰那个盒子,倒是兴味盎然于这位送信人的角色,“我比较好奇的是佛肯竟能把这个东西交给你,难道贵官也是这22家贵族之一?”

“贵官说对了一半。不过奥贝斯坦家三代之前就断了直系。”白发参谋镇定自若地抬手调了调义眼使其发光,“像我这样的情况,即使是直系也只有被那些以复兴鲁道夫血统的家伙按照遗传因子法排除的份吧。”

“原来如此。所以你就来找我。”

两双变异的眼睛对视片刻,罗严塔尔笑了起来。

“那么关于这个盒子如何处理,我倒想听听参谋的意见。”

“暂时封印。直到用的上它的人出现。”

“用的上它的人?”金银妖瞳的少校剑眉一挑,“在下如何知道参谋所指的是不是您自己呢……”

“你不信任我也不奇怪。”白发参谋回答,“不过说到如何使用能让它发挥最快、影响力最大的效用嘛,自然是现如今拥有马尔巴哈伯爵家第一继承权的贵官来使用最合适。”

“也不能排除其余几家贵族对它的觊觎之心吧。”

“短期内没有这种可能。”奥贝斯坦中校毫不拖泥带水地断言道,“当年参与盟约的贵族中最有实力的五家:佛肯家、赫典贝克家、马尔巴哈家、爱森斯坦家、留涅布尔克家,赫典贝克家和佛肯家的长子完全倒向门阀贵族,马尔巴哈、爱森斯坦两家断了男性子息,失去了姓氏,至于留涅布尔克家,早在那桩案子事发前已经成功地流亡自由行星同盟。”

“从历史的经验看,也有一种现象叫做‘逆流亡’的……”

罗严塔尔近乎嘲讽的语气,义眼的参谋不知是故意当作没听见还是如何,竟然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贵官所说情况发生的概率目前不到50%。不过,卡尔·马契斯·冯·佛肯确实曾借贩卖麻药的机会,试图从费沙潜入自由行星同盟寻找留涅布尔克家的后裔。”

“哦?”

“据盒子里的记录来看,他完成了这个使命。可惜留涅布尔克家的现任家主和贵官倒是有相似的想法。”

“难不成他也当了军人?”

“不错。贺尔曼·冯·留涅布尔克,目前是同盟军以帝国流亡军人为主干编制起来的陆上作战部队、绰号‘蔷薇骑士连队’的连队长。之前在韦塞克斯行星,据情报说他们也正好驻扎在那里,应该是与贵官有过神交了。”

蔷薇骑士连队!

原来俘虏米达麦亚的是这个著名的骑士团。很好。

一种战士的亢奋在罗严塔尔血管里滋长。留涅布尔克家的吗?修长而棱角锐利的手握紧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恰好此时广播响了起来,从伊谢尔伦要塞驶往莲城要塞的补给舰队集结完毕,开始办理登舰和出港手续。

金银妖瞳青年军刀般修韧的身体以优雅的姿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恕我无暇相陪了,奥贝斯坦参谋,总之,这个盒子就请您处理吧。”紧了紧军服的袖口,他别有意味地笑道,“也不是什么能够兴风作浪的东西。不是吗,参谋阁下?”

“你说的不错。”奥贝斯坦中校也站起来,“如果没有合适的使用者的话。”

两人互相行了个军礼,巴尔·冯·奥贝斯坦注视青年提着简单行李的身影消失。奥贝斯坦不是先知,他无法预知与这位鹰一般桀骜的年轻军官在完全不同场景下的再遇,是在大约5年以后。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吗?

白发的参谋顶着渐起的风,向宇宙港外面走去。

是一头猛禽。但,还不是我期待的那位君主呢……

“巴尔少爷!原来您在这里!”

“哦,拉贝纳特,有什么事?”

“请赶快回办公室吧,新任参事官已经到了,正在大发雷霆到处找您呢。电话也打到家里来了。”

“什么火烧眉毛的事,也值得慌慌张张跑到这里来找我。”

被主人无机质的目光扫了一眼后无奈乖乖站在传送带上不动的管家,放低了声音报告说:

“上面问您要韦塞克斯战役的资料呢。莲城要塞被人逆袭了,逆袭!”

“是蔷薇骑士连队?”

“确实是……呃,同舰还有一名帝国军少校,之前被俘虏的,现在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所以要求急调资料。”

“……我知道了。比起这个,拉贝纳特,我让你买的猫粮呢?”

管家一副吃了苦瓜的表情,拼命摇头。

“巴尔少爷,您不能动收养那些流浪猫的念头了啊,咱们房子太小,无论猫还是狗再多半个也不行啊……”

“这个不用你说。我只是让你买些吃的来喂喂它们……”

渐渐远去的二人的说话声,被风遮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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